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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占军

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特聘高级研究员

哈佛大学访问学者

原中信证券董事总经理

忘记了是听谁不久前说过这样一句话：历史上，有时十年里都没有太多的新闻，而如今仿佛一周间发生了十年的事――揣测很多人对此都有同感罢，不留心赶上了这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而大概其最突出的表现之一就是：总是有那么多的戏剧性和巧合会随时出现。

这不，刚刚就来了一例：10月6日下午，就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罕见地直闯财政政策禁区、发出希望国会推出更大规模刺激计划的最强烈呼吁几小时后（见笔者10月6日的评论《美联储主席破例直闯财政政策禁区》），特朗普便发推要求白宫小组中止与民主党就新一轮财政刺激计划进行的谈判，表示将在其当选总统之后再重启。

这两件事前后脚发生，也许纯属巧合：特朗普的推特没提鲍威尔，大概率上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鲍威尔当天讲了话也未可知。但这就是所谓的“戏剧性”。谈判在这个时点被取消，非但会让鲍威尔颇感无奈，更是惊呆了参与和关注谈判的相关各方，并触发股票市场大幅下跌。

有必要略微交代一下上述财政谈判的背景。

为应对疫情对经济的冲击，众议院在2020年5月份通过了一份3.5万亿美元的财政支出议案，等待与参议院谈判，但后者迟迟未动。两个月后，一方面是7月份以来疫情进一步失控导致经济重启受阻，另一方面是3、4月份为应对疫情冲击所推出的多项纾困措施陆续到期，亟需有新的延续和补充，迫于压力，参议院才于7月27日公布了只有1万亿美元的对应方案。从7月下旬到8月初，参、众两院加上白宫三方为达成新一轮财政纾困协议进行了紧锣密鼓的谈判，但谈判难有突破性进展，陷入僵局。8月8日，特朗普放弃谈判，以签署行政令的方式强行推出了单方面的纾困计划，但规模有限，且难以实施和持续（见笔者8月17日的评论《2.5万亿美元的博弈》）。

9月下旬，三方谈判重启。但差距过大：众议院的规模为3.5万亿美元，白宫为1.5万亿美元，而参议院只有6500亿美元。为缩小差距，众议院将规模由3.5万亿美元降至2.2万亿美元，白宫将规模提升至1.6万亿美元，希望双方达成一致后，再与参议院进一步谈判，随着差距缩小，人们对谈判成功的预期也在增加，虽然仍有很大不确定性。

以上是背景。

也就是在此关键时刻，出现了前文所述10月6日上午鲍威尔的讲话和下午特朗普的推特这戏剧性的一幕。

为何如此？特朗普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要求中止谈判？诸多疑问一时间引发热议。据笔者观察，他的逻辑有可能是如下一个或多个的综合：

逻辑一：就算白宫与众议院达成一致，双方认可的支出规模也会在1.6万亿美元至2.2万亿美元之间，这么大的金额，根本无法获得参议院的同意。反正大选前也达不成协议，索性退出。

逻辑二：就算三方谈判成功，因实施的程序复杂，在大选前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也无法将资金投放下去，对于总统大选的帮助有限。

逻辑三：特朗普希望参议院领袖将精力集中到对最高法院大法官任命的确认程序上，尽快举行辩论和全院投票，以在大选前由其完成正式任命。

不同人往往有迥异的思维逻辑，特朗普在决策之前究竟有怎样的考虑，笔者只能猜测却无法确认。但对于某一决策的影响，却可以进行冷静客观的分析。那么，特朗普在此时叫停谈判，影响几何呢？

显然，有如下几点影响是非常值得关注的：

第一，影响经济复苏。最近经济数据显示复苏速度放缓，经济学家多将其归因于缺乏额外的财政支持。很多公司宣布新的裁员计划，产生更多永久性失业，家庭收入开始下降，消费支出增速也放缓。正如鲍威尔在10月6日的讲话中所说，美国经济前景高度不确定，需要警惕两大风险，而财政支出谈判失败，使上述风险有所加大。

第二，再无缓冲。如果说8月初特朗普退出谈判，还可使用行政令进行缓冲，那么此次则再无类似手段。就在10月6日下午发推叫停谈判后，也许反思后感觉不对，当夜特朗普又开始呼吁国会尽快通过几个单独的财政援助计划，包括支持航空业、小企业以及为居民发放现金等。但这也十分困难，因为民主党的原则之一是要求一次性通过一揽子大规模的方案，不同意零打碎敲。果然，10月7日，众议院议长、民主党人佩洛西再次明确这一点，说共和党已经“错失了机会”。

第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对共和党大选有负面影响。承担财政刺激计划谈判搁浅的责任，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选情。此前民主党曾备受压力，经常被指责阻挠财政援助措施的通过，也着实受了不少委屈，但经常有口难辩。此次特朗普公开发推叫停谈判，再没可能将失败归于民主党。

笔者观察，这无论对于总统大选还是对共和党人竞选议员席位，都会有直接影响：一方面促使大选的天平向拜登方向进一步倾斜，而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明年民主党人极有可能夺回参议院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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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设立于2005年，原名“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实验室”。这是中国第一个兼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国家级金融智库。2015年6月，在吸收社科院若干其他新型智库型研究机构的基础上，更名为“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2015年11月，被中国政府批准为首批25家国家高端智库之一。